伊瓜苏镇上有很多旅游公司都有这项服务,只要半天,收费也很便宜。一天中午我搭上一辆奔驰牌卡车开进了森林。这辆卡车像极了电视里见过的
非洲野生动物探险专用敞蓬卡车,车轮粗大,底盘很高。很快我就发现,这种高规格完全是必须的。因为森林里只有土路,前天下过的暴雨把土变成了泥浆,卡车行驶在泥浆里就像是在跳舞,车尾经常会不听话地左右摇摆,上下颠簸。路边很多树都会长出长长的藤蔓,从半空中垂下来挡住去路。于是我见到了一个有趣的场景: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导游探出身子,手里不停地挥舞着一把大砍刀,砍掉那些挡路的藤蔓和树枝。据说这些藤蔓长得很快,一天可以蹿出好几米,于是每天都要砍一回。虽然如此,做在车边上的我经常会被摇摆的树枝打中。
车上有5个导游,会讲英文的那个名叫李,是一个黑皮肤的精瘦汉子,嘴里镶了一颗金牙,一说话就闪闪发光。李导游能说会道,经常逗得大家开怀大笑。据他自己讲,他出生于
加勒比海的一个小岛上,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满世界周游,学会了4种语言。他曾经在
挪威待过一段时间,并在那里娶妻生子。可惜后来离异,他只好只身一人来
阿根廷当上了导游。李知识渊博,尤其对这里的植物很有研究。他教我们认识了很多可以做药用的植物,甚至还告诉我们哪种树的叶子能吃,哪种树的树干里面存有大量的水,危机时可以用来解渴。通过他的讲述我们还知道,这里的土壤富含铁质,这就是为什么土壤会呈现出那样鲜艳的棕黄色。
“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呢?”我对一路上遇到的这几个性格独特的阿根廷导游很感兴趣。学习更多的知识,充实我的大脑。”李一本正经地回答,“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学习各种语言。我觉得多会一种语言就多了一种工具,可以让我增长见识。”“你这样漂下去总不是办法吧?”我想更进一步地了解这些国际“盲流”的人生目的。
“当然不会。我打算挣够钱了就去买艘船,到加勒比海某个岛上钓鱼为生。”李的回答和我遇到的很多阿根廷导游们的回答如出一辙。车子继续在泥土路上颠簸。浓密的树枝档住了午后强烈的阳光,使得树林中的温度凉爽宜人。我们穿行在树叶的影子之中,前方被惊起的飞鸟发出悦耳的叫声。不断有五颜六色的蝴蝶围绕着车子上下飞舞,配合着被风吹动的野花,让人恍惚中以为自己走进了仙境。我们这些游客专门花钱来这里休息,导游却都常年住在这里,一边享受一边挣钱,难怪他们总是那么精神饱满,笑容满面。
一个多小时之后,我们来到一个10米高的小瀑布前,进行第一项活动:倒爬瀑布。就和登冰山一样,导游在每个人的腰间系好保险带,然后依次从瀑布上方倒吊下去。和冰山不同的是,这里的水是活动的。我一边蹬住滑溜溜的石壁往下爬,一边还要在水流的冲击下保持身体的平衡。后来我发现,其实最省力的办法就是相信保险带的力量,把身体完全放平,和石壁成90度角。这样虽然看起来很可怕,但两脚却可以完全蹬住石壁,不用担心下滑了。有个姑娘不敢这样做,结果一次又一次地滑倒,身体重重地拍向石壁,幸好导游们及时地拉起绳索,她才没有受伤。接下来的活动更加惊险。导游们事先在一棵20多米高的大树上修了一块平台,再在200米远的另一棵稍矮的树上修建了同样的平台,两者之间拉起了一根铁索。大家依次爬云梯登上较高的平台,系上保险带后从空中滑到对面。据说亚热带森林有很多动物都栖息在树冠上,只有这样才能看见它们。可那天的游客们大概没有一个人有闲心观赏树冠上的小动物,大家都是一路惊叫着滑向终点。我本来想一边滑行一边拍录像,可是因为我只能用一只手控制手闸,结果整个滑行过程中我的身体左歪右斜,根本无法控制,拍出来的录像自然是惨不忍睹。
精彩的活动结束后,我们沿着另一条路往回开。李泡了一壶马黛茶,轮流给大伙儿喝。正在高兴的时候,我突然发现远处出现了一个小村子,令人奇怪的是,村子里的房屋全都是茅草棚,破旧不堪。等车子走近了再看,眼前的景象令我大吃一惊。茅草屋中住的都是印第安人,他们和电影The Mission中的那些土著没有任何区别,仍然是赤身裸体,只在两腿之间围了块护裆布。许多光着身子的孩子坐在门前呆呆地望着我们,还有一些孩子跑过来冲我们招手。“都什么年代了,怎么还有这样的穷人呢?”我不解地问李。
“你看到的这些人都是土著,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,他们愿意这样生活。”李平静地说,“你再看马路那边,那才是穷人,他们是在城里混不下去了,被政府安置到这里来的。”
我朝马路那边一看,发现那里也有一个小村庄,不过人种和这边的不一样,有很多金发的白人,大多数人也都穿着衣服。但是他们的房屋和土著们的一样破。